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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域文化的形成及其特征
1.遠古時代的氐羌民族就聚居繁衍于隴南地域,氐羌民族發源于甘青高原,創造了燦爛的民族文化,他們是馬家窯文化的主人,很早就進入發達的農耕文明。后來隨著與中原民族統治者民族矛盾的激化,以及甘肅中部地區氣候的干涼化變化,[2]他們很早就向南發展,并不斷地南下、西進,成為后來西南地域少數民族的源頭。[3]其文化也由發達的農耕文化向半耕半牧型文化過渡,在此過程中,他們又創造了齊家文化、辛店文化、寺洼文化等文化類型。隴南是他們長期聚居繁衍的地區,據趙逵夫先生考證,氐人就發祥于隴南西和的仇池,《山海經》中“形天葬首”的常羊山即今西和的仇池山,[4]并于魏晉南北朝時期在隴南建立了仇池國政權,之后又相繼建立了武都、武興、陰平等政權。所以氐羌文化也深深植根于隴南地域,雖然后來隨著中原民族統治者的壓迫以及吐蕃東擴,氐羌民族文化受到巨大的沖擊,但隨著民族的融合與發展,氐羌民族文化也融入隴南地域的漢文化中。目前學界較為一致的看法,隴南文縣的白馬人就是古代氐人的后裔,他們的民俗文化雖然受漢、藏、羌文化的同化和影響,但也保留了其民族文化的一些原始基因,形成鮮明的白馬文化特征,白馬藏族的美術文化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以及深厚的文化內涵,尤其以服飾和面具最有代表性,是隴南民間美術中的亮點之一。隴南西北部地域,也有鮮明的羌文化遺留,當地的民俗文化與民間藝術中就有突出的表現,羌人也于魏晉時期在隴南西北部的宕昌縣境內建立了宕昌國政權,目前隴南宕昌的藏族就是古代羌人的后裔,他們和隴南的白馬人一樣,也居住在條件艱苦的深山之中,其文化也受漢、藏文化的沖擊與同化,但也保留了鮮明的古代羌人文化特征,而羌文化也深深地融入當地漢民族文化中。隴南的廣大漢民聚居地區流傳的“羊皮扇鼓”儺舞,就是古代羌文化的傳承,其裝飾和造型具有鮮明的羌文化特征。如前所述,在吐蕃東擴的過程中,隴南地域曾長期處于吐蕃統治之下,所以藏文化也是隴南地域文化的有機成分,隴南不僅與甘南藏族自治州比鄰,而且隴南地域至今也有藏族同胞生息,他們主要居住在白龍江上游一帶的武都、宕昌境內。
2.藏文化不僅深深地同化著隴南的氐羌文化,而且也部分地融入當地漢文化。隴南地域的另一支主要文化就是周秦文化,隨著禮縣大堡子山秦公墓葬的發掘,以及西漢水上游一帶考古學文化的新發現,隴南北部地區具有豐富的早期周文化遺存,更是秦文化的發祥地。秦先民以隴南北部地區為根基,不斷發展壯大,后來逐漸向東擴展,之后在關中平原定居,再次形成了周秦文化的融合。但周秦文化卻在隴南北部地域得以長期留存,隴南北部的禮縣、西和一帶,和秦隴文化的中心地帶天水相連,其民俗文化至今具有較為鮮明的秦隴文化特征。相對于中原地區而言,隴南地域是古代的邊緣地帶,由多種民族文化融合而形成的強大的漢民族文化,成為中原文化的主體,后來長期與周邊的少數民族文化形成對峙狀態,并隨著民族矛盾不斷地相互沖撞、融合。隴南地域也不例外,隨著沒有被同化與融合的氐羌民族退居于陜、甘、川交界的深溝大山之中,漢文化也成為隴南地域文化的主體,但在長期的民族融合過程中,各種民族文化相互影響、交融互補,最終都融入隴南地域的漢文化之中,從而形成隴南地域獨特的民俗文化現象。從隴南地域的考古學文化研究結果來看,也充分體現了多民族聚居繁衍的歷史狀況,2004年“早期秦文化聯合考古隊”在西漢水上游一帶的考古發掘中發現,這一帶也是寺洼文化的中心地帶,多處寺洼文化遺址與周秦文化遺址對峙分布,[5]結合后來各種民族活動的歷史資料,可以推斷隴南地域自古民族文化交融互補的復雜歷史狀況。綜上所述,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東西南北文化在隴南交融互補,原始藝術文化的精神在這里延續,形成獨特的地方文化特色與民間藝術風格。概括考察,隴南地域的文化主要體現了秦隴文化、氐羌文化、中原文化、藏文化與巴蜀文化的并存發展與交融互補,隴南地域文化整體上體現出秦隴文化的厚重雄強、氐羌文化的古樸粗獷、中原文化的典雅深厚、藏文化的神秘淳樸、巴蜀文化的綺麗浪漫。同時特殊的地理位置導致了隴南地域文化在具有整體性特征的同時,也體現出南北地區文化之間較為明顯的差異性,形成鮮明的過渡性地域色彩,隴南北部地區秦隴文化特征較為突出,隴南南部則巴蜀文化、藏文化特征更為明顯,而這些文化因素也通過民間藝術得以呈現。
二、地域性藝術特征
美術作為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是民族文化和民俗文化的視覺存在形式,尤其對于民間美術而言,不僅是民族藝術的源頭和母體,更是民俗文化的復合體,因為民間美術不是純藝術,它與人們的現實生活息息相關、緊密相連,是民俗事象的有機組成部分,一件民間美術作品往往凝結著多層文化涵義,樸拙的外在形式之中蘊含著豐富的民俗文化內涵,是我們研究民族文化與民俗文化的主要形式載體。所以隴南地域由多民族文化融合互補而形成的地域文化,對隴南民間美術的藝術類型、形式特征、文化涵義奠定了文化基礎,從而形成了隴南民間美術非典型但又十分獨特的文化藝術特征,它反過來又折射出隴南地域文化的獨特個性和品格。概括起來,文化內涵的綜合性、藝術類型的豐富性、制作工藝的原生態性、藝術風格的過渡性是隴南民間美術的主要特征。
(一)文化內涵的綜合性通過對隴南地域文化的了解和認識,我們由此也就能進一步認識隴南民間美術的文化特征,多文化綜合性也是隴南民間美術的基本特征之一。隨著民族的融合而形成的民族文化融合,也必然會體現在民間藝術中,以隴南北部的民間“黑社火”為例,從其造型與裝飾以及表演節目的內容中,就綜合了多種文化信息:民間社火從其文化淵源以及歷史發展情況方面來考察,最初含義是對“土地神的祭祀”,屬于典型的漢文化,但隴南的民間“黑社火”從組織形式、宗教祭祀、表演時間、角色結構、部分節目的裝飾與造型等方面,又具有隴南白馬人“池哥晝”儺舞的特征,[6]說明當地社火在發展過程中糅合了漢文化與古代氐羌文化因素;同時“黑社火”節目中始終都伴隨著民間武術表演,所以又體現了秦隴文化中的尚武精神。[7]再如,隴南北部的廣大地域,至今都流傳一種獨特的“羊皮扇鼓”儺舞,這種宗教活動形式與漢文化中的佛教、道教等形式截然不同,體現出原始宗教儀式的文化特征,當地漢民將其稱為“花兒道場”,意即少數民族“邊舞邊唱”的宗教祭祀形式,其中巫師的裝飾與道具中體現出濃郁的羌文化特征,“羊皮扇鼓”中蘊含了古代羌人的“羊崇拜”習俗。再如隴南的民間剪紙中,北部民間剪紙的審美特色中既有秦隴文化的厚重與雄強,也有氐羌民族文化的古樸與粗獷,南部剪紙中又具有巴蜀文化的神秘與空靈。民間藝術作品中的文化內涵與藝術特征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前者是后者的內容,后者是前者的一種表現形式。但這種由綜合文化內涵而形成的綜合性藝術特征,除了特別明顯的形式表現以外,更需要我們從其藝術形式中去觀察和感悟,從當地的地域文化中獲取相關的信息,也才能幫助我們更為深刻地認識和欣賞其民間美術。
(二)藝術類型的豐富性民間藝術與人們的現實生活息息相關,與人們的各種民俗事象融為一體,體現了實用與藝術審美的有機結合,所以人們的現實生活有多豐富,其民間藝術就有多豐富,呈現出多彩多姿的形式特征,幾乎遍及人們生活的各個角落,包括生產勞動、宗教祭祀、居住飲食、民俗民藝等。隴南民間美術包括了剪紙、刺繡、雕塑、繪畫、建筑及其裝飾、社火及其裝飾、家具及其裝飾、紙扎造型、儺文化面具和服飾、編織等眾多類型,同時漢、回、藏等民族的民間藝術也各具特色,尤其白馬藏族、藏族等少數民族服飾和面具最具特色,也最有代表性,相互之間又進行長期的交融互補,從而形成相對鮮明而又豐富的整體格局,所以使隴南民間美術體現出類型的豐富多樣性。隴南的民間刺繡歷史悠久,類型多樣,既有以實用為主的肚兜、繡花鞋、纏腰、帽子、領夾、襪子等服飾類,以及枕頭、門簾、桌裙等居室用具,也有以裝飾為主的荷包;從其功能方面來看,既有與現實生活密切聯系的生活用品,也有突出宗教文化因素的驅邪納福裝飾品。社火造型與裝飾方面,隴南“黑社火”以其獨特的形式、深厚的文化內涵,體現了隴南民俗文化的古老厚重;而“明社火”中的高蹺、高抬、馬社火又體現出隴南地域文化的豪放與尚武色彩。另外隴南大地過去普遍流行的木偶、皮影戲造型,也是隴南民間美術的有機組成部分,這些出自當地民間藝人之手的平面和立體人物造型,古樸憨拙,飽含著濃郁的地方文化意蘊,在隴南北部的西和、禮縣一帶,至今尚有民間皮影制作工藝流傳。
民間雕塑方面,既有傳達出濃郁民間文化色彩和宗教氣息的石窟、廟宇宗教造像,也有遍布隴南各地憨厚質樸、類型多樣的民間泥玩具;既有體型較大的泥塑、石雕等獨立性雕塑作品,也有作為建筑裝飾的木雕、石雕、磚雕等裝飾性雕刻作品;同時還有民間節日、祭祀風俗活動中豐富多樣的面塑造型,以及富有時代氣息和民俗文化特色的根雕藝術等。民間繪畫方面,以各地豐富的民間石窟和廟宇宗教繪畫為主體,同時也具有獨具地域文化特色的春牛圖、門神、冥幣、甲馬等民間版畫,以及富有時代氣息的農民畫等。紙扎造型方面,圍繞隴南民間節日風俗,主要包含了喪葬習俗中的紙扎造型,民間“黑社火”中的花燈裝飾,以及乞巧、高蹺、高抬等民俗活動中的紙偶、動物造型等。隴南民間剪紙藝術中,既有鮮活亮麗、小巧別致的裝點居室的窗花,也有花型變幻、構圖飽滿的社火花燈的“云子”;既有婚嫁習俗中喜慶熱鬧、構思精巧的裝飾剪紙,也有宗教、喪葬習俗中樸素神秘的剪紙造型。隴南民間編織的類型更為豐富多樣,以實用性強的竹編、柳編生活用具為主體,也有部分裝飾性較突出的草編,同時還有造型多樣、憨厚稚樸的螞蚱籠等玩具類編織。隴南民居建筑中,木結構方面既有隴南北部抬梁式單層木構架,又有南部穿斗式兩層樓木構架,也有中部地區兩種結構的融合形式;屋頂造型結構方面既有兩面斜坡式屋頂民居,也有單面斜坡式屋頂民居(偏山房);屋頂材質方面既有素雅整潔的瓦頂房,也有古樸自然的榻板房,還有淳樸憨厚的土屋頂,同時根據不同的建筑結構,搭配巧妙的木雕裝飾,圖案內容豐富多彩,雕刻手法或精細或粗獷,并包含深厚的倫理文化意義,獨具地方文化特色。
家具造型與裝飾方面,既體現出較為明顯的南北地域特征,也蘊涵深厚的民俗文化寓意;既有突出實用功能的八仙桌、張板桌、門廂柜、神柜等主體家具,也有彰顯裝飾功能與倫理文化寓意的燈壁、衣架、炕廂等裝飾性家具,同時還有富有地方特色的火盆架以及其它生活用品等小型家具。除了以上列舉的基本類型以外,隴南民間美術中還有一些特別突出的亮點,其傳承方面體現了相對完整的連續性。少數民族服飾是隴南地域民間美術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最富有形式美感和民族風情,白馬藏族服飾的華麗古樸,木家藏族服飾的樸素單純,體現出隴南民族服飾的獨特地域文化特色。隴南白馬藏族的儺面具,以其獨特怪異的造型、熱烈神秘的色彩、鮮明突出的文化符號,傳達出深厚的民族文化含義,宕昌木家藏族的儺面具也具有類似的文化特征。禮縣、西和一帶流傳的“說春”風俗中的民間版畫《春牛圖》,是富有地域文化特色的、珍貴的民間美術種類,是中國傳統民俗文化的濃縮,圖文并茂,造型古拙生動,極富民間藝術精神和文化深意。成縣竹南寨的民間泥玩具,以其憨厚的造型、鮮亮的色彩,憨、稚、拙、樸的藝術趣味,傳達出隴南民俗的淳樸以及隴南人民對生活的摯愛。隴南北部的“乞巧”風俗,又是古代七夕節民俗文化的活化石,其中紙偶造像“巧娘娘”制作工藝獨特,造型別致,體現出隴南歷史文化積淀的深厚和民情的淳樸。宕昌沙彎鎮的民間刺繡,具有普遍的群眾基礎,制作工藝精美,圖案內容豐富,近年來又從陜西、慶陽等地的民間刺繡中引進一些新品類,當地政府和文化部門也給予了相應的重視,所以在隴南民間刺繡整體上式微的大背景下,成為地方民間藝術中最為典型的鮮活因素。
(三)制作工藝的原生態性隴南由于特殊的地理條件,經濟發展滯后,交通不發達,與外界的交流十分有限,所以很多原生態文化資源不為學術界所關注,受現代文明的沖擊也相對較少,也避免了大規模的商業性開發,這種劣勢反而使隴南的許多民間藝術保留了原生態性,對考察研究提供了最真實的范本,為專業研究者的考察研究提供了最基本、最豐富的圖像資料。例如隴南北部西和、禮縣一帶的民居建筑,在現代西式建筑整體沖擊民族傳統建筑的大潮中,當地的人們依然鐘情于傳統樣式的民居,雖然在建造過程中也吸收了一些現代材料和技術,但在結構、樣式、裝飾等方面依然保留了傳統樣式,同時許多具有文物價值的舊民居也得以保留。民間家具也不例外,當地人們在居室中仍然喜歡擺設古樸典雅的八仙桌、太師椅、門廂柜等傳統家具,甚至許多家庭也擺設燈壁、鏡架、衣架等傳統裝飾性古家具。人們的這些對傳統民間文化的崇尚習俗,促成了當地適宜民間美術傳承的文化生態,保留了許多傳統民間工藝。除此以外,隴南地域保留的一些傳統民俗事象,也使得許多民間美術制作工藝得以世代傳承,并保留了原生態性。隴南北部一帶完整流傳的“乞巧”風俗,使當地的“巧娘娘”造像制作工藝一直流傳,其將泥塑、紙塑、紙扎等工藝融為一體的特殊工藝,以及紙偶造型的程式化語言,顯示出地域民間美術獨特的魅力。
成縣竹南寨泥玩具的制作材料和程序,依然是純正的傳統形態,尤其是泥塑的白底色,至今依然采用當地山中的一種白土制作,色彩樸素清新,散發著樸拙的鄉土氣息。隴南民間的一些宗教信仰和禁忌文化習俗,也使得一些民間美術得以長期流傳,例如端午節的荷包刺繡、花饃饃,祭祀土地神時制作的“面魚”,禳運星時捏制的“面燈”,喪葬習俗中的各種紙扎造型等,至今依然保留著傳統樣式,民間藝人也世代相傳。少數民族文化在全球化背景下受到巨大沖擊,但民族信仰和風俗習慣,使隴南少數民族的民間美術保留了較為純正的民族傳統樣式,加上他們居住的環境遠離現代都市文明,所以其民間美術基本保留了藝術的原始性特征。隴南文縣白馬藏族的民族服飾具有獨特的民族個性和優美的形式感,不僅結構傳承了民族傳統形態,而且服飾上的裝飾圖案也有相對固定的格式,屬于古老的民族文化符號,傳達出深厚的民族文化含義;白馬藏族的儺面具雖然在色彩方面有現代因素,但其造型符號卻始終不變,民族文化的基因一直流傳,是我們研究白馬藏族民俗文化的重要視覺符號,也是地域美術文化中的亮點。
(四)藝術風格的過渡性一般講來,民俗文化的形成受地域因素影響,但其傳播與融合又往往超越地域局限,體現出連綿的過渡性特征。而作為行政區劃的地區,就更不能作為考察文化現象的尺度和標準。隴南由于其獨特的地理位置,處于陜、甘、川交界地帶,是東、西、南、北文化交融的地區,不同地區所接受和吸納的異域文化因素也不同,所以形成隴南地域文化鮮明的過渡性特征。整體而言,隴南民間美術呈現出南北藝術風格的過渡性和差異性,具體講來,隴南北部以禮縣、西和以及徽縣、成縣的部分地區為主,其民俗、文化和藝術主要與秦隴文化關系密切,體現出鮮明的北部特征,建筑、刺繡、皮影等民間美術種類尤其突出。南部主要以文縣、康縣、武都以及宕昌南部等地區為主,其文化和藝術具有鮮明的巴蜀文化特色,并與當地的藏族、白馬藏族文化藝術相互融合,從而形成鮮明的隴南南部文化藝術風貌。同時也體現出一定因素的東、西文化差異,地處隴南西部的宕昌以及武都的部分地區,和與其比鄰的甘南藏族在風習和文化方面相互影響,形成鮮明的隴南西部文化特征;而兩當、康縣以及徽縣的部分地區,與陜西接壤,在文化方面又受關中秦文化的影響較多。但縣區之間的民間美術又是相互影響和借鑒,從南到北體現出藝術樣式與風格的漸變性。這種過渡性特色在民居建筑中表現的尤為突出,隴南北部的西和、禮縣基本屬于典型的北部民居特色,民居的基本結構一般為單層抬梁式兩面斜坡瓦頂的土木結構,而且組合結構以五間居多;而文縣、康縣、武都屬于典型的南部民居特色,民居的基本結構為兩層穿斗式兩面斜坡瓦頂的木樓結構,從而形成隴南南北民居建筑風格的總體格局。而中間地帶的成縣、宕昌、徽縣民居無論結構、外部形式、裝飾特征等都具有鮮明的過渡特色,融合了以上兩種民居風格,形成了豐富細微的變化。例如,宕昌民居中,接近武都的沙灣一帶民居,以兩層木樓結構為主,而且屋頂又多為一面斜坡的土屋頂,具有羌寨民居的藝術風格,而北部的哈達鋪一帶民居,則又以單層兩面斜坡瓦頂為主;成縣民居中,靠近西和的北部地區民居以單層抬梁式兩面斜坡瓦頂土木結構為主,靠近康縣的南部地區則又以兩層穿斗式兩面斜坡瓦頂木樓為主。從而形成從南到北的漸變與過渡特征。
隴右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發祥地之一,隴右文化也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隴南文化又是隴右文化中較為獨特的文化現象,因其所處的地理位置是民族融合的樞紐地帶,所以多種民族文化在此長期交融互補,至今仍然延續著這種文化傳統。中華民族是多元一體的格局,因此民族文化也是在長期的融合中形成的內涵豐富的民族文化,除了各民族文化鮮明的個性以外,又都具有由長期融合互補而形成的綜合性,只有將中華民族文化研究的視野拓展到“多元一體”的高度,才能真正全面把握和認識中華民族文化。[8]隴南文化正是具有這種典型特征,所以對其進行研究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隴南民間美術與隴南人民的生活息息相關,是隴南活態民俗文化的視覺載體,許多質樸的造型符號一直延續至今,具有深厚的精神含義和文化寓意,對隴南民間美術進行系統的整理與深入研究,既是隴南地域文化研究的主要內容,也是我們更深入地進入深層文化研究的主要途徑之一。
三、傳承狀況與保護問題目前學術界十分重視對地方文化的發現、挖掘與研究
從文化和藝術的典型性、在全國范圍內的影響力等方面來看,隴南民間文化和藝術缺乏鮮明的個性色彩,但從文化的豐富性、多樣性以及地域的獨特性方面來看,隴南民間文化和藝術又具有極其豐富的內涵,并且因為其地域的獨特性,使其民間藝術中蘊含了豐厚的歷史、民族、民俗文化因素,形成了缺乏突出個性但又極具典型性的多元文化特征。對隴南民間美術的挖掘、整理與研究,是隴南文化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對隴南民間美術諸類型的形式解讀,我們可以更為深刻地認識和了解隴南民俗以及歷史文化,甚至是我們研究隴南文史的主要途徑之一。因為這些至今流傳的“活態”美術文化中,包含了諸多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而且具有較突出的原始性、真實性。正如英國美術批評家羅斯金所指出:“各個偉大的民族都以三種手稿書寫他們的傳記,第一本手稿是他們的行為,第二本是他們的言論,第三本是他們的藝術。要理解其中一本就得讀完其余二本,但這三本手稿中唯一值得信賴的是第三本”。[9]民間美術的非純藝術性、綜合文化性、生活化的基本特征,充分證明其就是民族、民俗文化的視覺存在形式,其生存現狀和挖掘保護問題,理應引起社會各界的重視。目前世界范圍內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消失的速度不亞于生物物種的滅絕,就像地球變暖以后冰川的溶化一樣。而這些都源自以現代高科技為主導的都市文明、工業文明對傳統農耕文明的沖擊,以西方文化為核心的文化全球化,也使一些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的弱勢文化不斷被同化而趨于消失。隴南地處西部落后貧困地區,經濟文化發展滯后,許多傳統民俗文化和民間藝術至今依然流存,盡管如此,但近30年以來現代化的發展速度也較快,尤其改革開放以來,農村的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經濟結構的變遷、文化教育的發展,使農村人的觀念也發生了巨大轉變,觀念的變化所引起的結果就是傳統的民俗文化以及民間藝術逐漸被冷落和遺棄,各種民間文化和民間藝術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沖擊,所以許多民間美術的傳承和發展狀況令人擔憂。總體而言,隴南民間美術的生存危機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不同層次而又相互關聯的方面。
(一)農村經濟結構的變化近年來,農村人的觀念已非傳統的農耕文化思維,他們將主要經濟來源轉向出賣勞動力,所以進城打工已成為農村經濟的主導,節奏緩慢的農耕生活已逐漸改變,這些轉變對農村經濟的發展無可非議,但對傳統民間文化和藝術的沖擊也是巨大的。以民間社火為例,直至上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初期,隴南境內各縣的民間社火還如火如荼,每年春節期間,幾乎村村有社火,許多村寨的社火從正月一直持續到農歷二月初二,同時還伴隨著民間皮影戲、木偶戲等民間藝術。90年代以來,民間社火的數量呈迅速衰減局勢,2000年以來,春節期間隴南農村群眾自發的民間社火已十分罕見,主要原因是大量的農村青年春節剛過就流入城市,尋求打工崗位,青年男女又是民間社火秧歌隊的主體,致使民間社火表演失去了中堅力量,圍繞社火表演和裝飾的老一代民間藝人也就隨之急劇減少,文化意蘊深厚的社火曲、制作各種花燈的技藝瀕臨失傳。而以行政手段組織的以宣傳政策為主的現代城鎮社火,除了華麗的彩車和嶄新的服飾以外,傳統社火中的民俗文化意味已喪失殆盡,民間社火的衰微也就成為必然。
(二)文化生態的變遷民間藝術是依托于民俗文化而存在,所以由于經濟基礎的變化而引起的農村文化生態的變化,使民間藝術失去了其賴以生存的基礎。而許多帶有商業開發性質的民間文化藝術保護活動,往往又忽視文化生態因素,單純地追求經濟利益,又必然使原生態的民間文化和藝術失去文化內涵,只留下一些因變味而顯得空洞的形式。以窗花剪紙為例,過去農村民居的窗戶上一般都有花型多樣的窗欞,當地俗稱“亮窗”,用白紙裱糊,上面粘貼窗花,柔和的光線產生一種獨特的視覺效果,洋溢著濃郁的民俗文化氣息;而目前農村的一些新民居窗戶都變為寬敞的玻璃窗,上面也沒有窗花,有些雖然也在過年時貼一點窗花,但視覺效果已失去了獨特的文化含義,淪為純粹的裝飾品。再如“乞巧”是中國古代社會男耕女織文化的體現,其主題也在于“女織”,而目前中國農村經濟和文化的巨大變化,傳統的“女織”文化已遠離農村,所以“乞巧”節俗雖然在延續,但其深厚的文化含義已十分淡漠。
(三)民間藝人和文化傳承人迅速減少由于以上方面的因素,所以導致民間藝人迅速減少。過去農村從事民間美術創作的這些民間藝人,一般都沒有明顯的功利目的,其創作都是一種自發的、愉快的抒發和表達過程,因為得到別人的尊敬和贊賞,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就承擔了大量的創作活動。但隨著農村經濟和文化觀念的轉變,這些淳樸的民間藝術創作就會被認為是無用或者不務正業而受到冷落和歧視。在民間社火中,社火曲以及制作花燈的裝飾工藝瀕臨失傳,目前有些村莊的花燈上裝飾的紙花則直接從城鎮的精品店購買,雖然色彩更為艷麗豐富,但喪失的卻是純樸的民間藝術趣味和民俗文化意蘊;再如皮影戲雖然在民間依然有零星的流傳,但隴南當地民間皮影的制作工藝已瀕臨失傳;民間版畫方面,世俗性更強的印刷品門神造像成為農村門神畫的主流,而刻板印刷的自制門神畫已絕跡……這些充盈著內在生命力和深厚文化含義的民間藝術品因為民間藝人的迅速減少而瀕臨消失。基于以上因素,隴南民間美術的生存現狀也不容樂觀,對其進行搶救性挖掘和保護已刻不容緩。筆者以為,挖掘、搶救和保護隴南民間美術文化,應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首先對隴南民間美術進行全面系統的搜集與整理。隴南地處西部發展中地區,當地人們對地方文化的價值認識不足,對地方文化的研究和保護還未形成自覺的意識,所以至今還沒有專門對隴南民間美術文化進行系統整理與研究的工作,從而使地域美術文化隨時間的流逝與世事的變遷而不斷消失,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失。所以對目前依然留存的隴南民間美術文化進行全面的搜集、系統的整理、科學的歸類是挖掘保護工作中的首要任務,建立隴南民間美術文化的圖像系統和文字系統,為進一步地深入研究和弘揚地方文化奠定資料基礎。其次要建立相應完善的保護機制。
在追求地方經濟發展的同時,也注重地方文化建設,針對地方民俗文化和民間藝術,建立相應的民俗博物館、民間藝術博物館等機構,將從民間搜集的珍貴民間藝術文化資料進行系統歸類,妥善保存,一方面可以起到保護作用,同時也能發揮弘揚地方民俗文化的作用。目前在隴南部分地區已建立了一些富有地方特色的文化大院,其中也收集了一些民間美術作品,但不夠系統和全面,有些文化大院則對文化的理解過于膚淺,只注重對民眾的科學文化教育,而無視自身文化藝術的價值,所以很少甚至沒有當地的民俗器物以及民間美術作品。而這方面的工作已經起步太晚,目前急需加大力度進行搜集、整理與保護。同時還要注重整體文化生態的保護。目前中國社會總體的文化發展局勢是由西方強勢文化對民族傳統文化沖擊而形成的工業文明、都市文化對農耕文明、鄉土文化的侵蝕和吞并,總體來看,這種文化發展局勢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中國社會經濟的迅速發展,但也有不利因素,一方面近年來環境問題日益突出,另一方面民族傳統文化中的一些優越性也被當作古董迫其拋棄。所以國家又適時提出“科學發展觀”和“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新農村建設”等發展戰略,強調發展過程的統籌兼顧、整體協調,同時也將傳統民族文化的弘揚與保護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民間美術作為民族傳統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其賴以生存發展的根本是民族傳統文化大背景,所以對民間美術的挖掘與保護,從更為長遠的角度來審視,應當從民族傳統文化生態的保護做起,。近年來中國政府出臺的一系列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政策,以及對民族傳統的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等節日風俗的重視,體現了國家對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視,對文化生態保護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因為民間美術就是圍繞這些傳統民俗文化而產生的。但基層余永紅:隴南民間美術的地域文化特征的各級政府部門、文化部門在具體操作中依然存在簡單化的傾向,往往將文化因素置之度外,而將經濟利益和自身政績置于首位,從而造成對民間文化和民間藝術的無形破壞。例如在災后重建的白馬藏族村寨民居建筑中,雖然總體上依然保留了大量傳統民居形式,但一種千篇一律、毫無民族文化個性的現代鋼筋混凝土結構平頂房正在村寨悄然興起,不僅與白馬村寨的整體環境格格不入,而且破壞了白馬村寨的文化生態。需要指出,新農村建設應建立在傳統民族文化遺產和文化生態、自然生態保護的基礎上,否則就會流于單一化,而與和諧社會、科學發展觀的精神背道而馳。
四、結語
因此,保護過程中,一方面要對現存的一些民間文化藝術遺產進行有效保護,使其得以長期留存,作為民族和民間文化的歷史見證;另一方面還要通過政策、教育、宣傳等手段,在全社會形成民族優秀文化藝術的自主意識,將現代科技與民族優秀文化有機融合起來,才能真正實現中華民族文化的偉大復興,使民族傳統文化和民間藝術得到有效保護并能達到可持續發展。作為發展中的隴南,如果能把握機遇,在發展過程中同時注重經濟和文化協調發展,發揮隴南文化獨特的地域性優勢,有效保護當地傳統民族文化藝術和民間文化藝術,注重文化生態的保護與構建,才能真正達到“科學發展”的目的,實現“生態隴南、文化隴南”建設的目標。
作者:余永紅單位:隴南師范高等專科學校